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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合约九十九条
我的老公不爱我,当然,我也不爱他。
这样的婚姻……
简直不要太棒!!!
1
没被催婚,没有焦虑,没想生娃,纯粹我愿意。
婚姻嘛,不就是搭伙过日子;谁先死,剩下的人负责收尸。
2
事情还要从那天说起,我正坐在一家平平无奇的咖啡馆发呆,背后一对男女的交谈自动飘入我的耳朵,我被迫当上了吃瓜群众。
“是学区房吗?”
“不是。”
“打算什么时候买车?”
“不打算。”
“计划什么时候要孩子,一胎还是二胎?”
“没计划。”
……
女人明显带上了火气,“什么都没考虑好,那你今天还说是以结婚为目的来相亲?”
“我的目的是结婚,两个人因为法律保护的契约在一起,仅此而已。”
“那祝你早日找到愿意跟你结婚的人。”
女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我突然想见见背后的男人,我好像……隐约get到了他的意思。
我站起身,假装低头整理包包,被头发稍稍挡住的眼却时不时地偷瞄。
长得好看就谈谈,不和眼缘就拜拜。
啧,谁叫我是一条颜狗。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我的社交牛bī症霎时就犯了。
嘴角勾起弧度合适的微笑,径直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他只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等我说明来意。
“你好,我想,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谈下去。”
接下来,我成功得到了他的身份信息,这个对象各方面都完美符合我的要求,家庭、学历、外貌条件几乎相当。
当然,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真正让我心动的是他的结婚理念,简单点说就是两个人的合法同居,狭义上的结婚。
他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约初稿,前面相亲的几个都没坚持到看见合约这一步就被他的惊人之语劝退。
第一条:双方虽冠以夫妻之名,但无须行夫妻之实
第二条:婚姻有效期内双方需遵守最基本道德规范,忠诚于伴侣
……
第五十一条:对方在家办公时,应给予一定空间
第五十二条:任意一方有应对家人、亲戚、朋友等需要时,另一方应积极配合
……
第九十九条:两人需保持婚姻关系直至一方或双方死亡
最后一条还大字加粗了。
“不过,”我将合约递还给他,摆出一副很疑惑的模样盯上他的眼睛,“如果这期间遇到‘真爱’怎么办?”
他被问得噎住,随后坦然道:“我没考虑过,因为这个假设本就不可能存在。”
“嗯?”
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右手食指在木桌上轻点,白瓷杯里的黑咖啡已经凉透,明快的轻音乐舒展着神经。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使它的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一,就算当下它的不可能性达到了一,也难保不会在以后的时间里被完全推翻。”
“理论上是,但情感属于主观范畴,不是不可控力。我这辈子只结一次婚,在伴侣方面,我希望能是和我走完一生的人。”
让我下定决心结婚的,也恰恰是他这个态度。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意味着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纠纷,不管对内对外都简简单单。
在互证完身份后,红本本没多久就到了手里。
我笑着对他说:“以后请多多指教,老公。”
他听到“老公”这个词时明显愣了一下,看不出喜怒,但也接下了我的话。
“嗯。”
3
蓉城的房价在双方承受范围之内,我们一人一半资金全款买了套房,装修、家具等一气呵成。
疫情原因办婚礼有些麻烦,正合我意,省时省力,线上通了下就完事儿。
新房施工时我们还是各回各家,想到什么就微信讨论,他能很快领会我的想法,对他的意见我也会认真考虑。
两人都在磨合,试探对方的底线寻找到相处的平衡,努力让自己以后过得舒服。
我把对他的所有备注都改成了“老公”,名正言顺。
这个老公哪儿都好,厨房小能手、整洁爱干净、不作不闹;高颜值、会赚钱、身材……身材还没具体看过。
总之,我捡到宝了。
但同居后没多久,发现我的宝好像有点……怕蟑螂?
我靠在门边,伸了个懒腰,眼神茫然地看向客厅。
三百度的近视只看见一个男人在到处晃,模糊的轮廓拉出残影。眼睛微眯,看清了一秒他脸上的慌乱。
“怎么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后面有鬼在追?
想象力的发散就在一瞬间,他磕磕巴巴的话将我从天马行空拉回现实——
“蟑蟑蟑蟑蟑蟑蟑蟑螂!!!”
“!”
我大为震惊,想都没想就马上缩回了自己房间,他颤抖的声线透露出一丝绝望。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笑话,我荆戈是那种人吗?
抄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冲出房门,精准地找到了蟑螂的藏身之处后一纸杯扣上去,罩得死死的。
段易的视线移到我手上时狠狠地震动了几下,眼神惊疑不定。
“请问这位先生,你打算如何处置它?”
他咽了咽唾沫,“丢、丢远点。”
等我处理好后,他还是不放心地朝我瞥了瞥,反复确认蟑螂已经被消灭干净,才闪躲着视线试图逃避与我的对视。
哎,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害怕的东西,我又不会嘲笑他。
很快做好两人份简易早餐,安静地吃完后他要去上班,我的宝工作勤劳。
我摸了摸肚子,想念他的手艺,笑嘻嘻地冲他的背影道:“宝,快去快回啊!”
我看见他站在门口的身影僵了两秒,我嘴角的笑也成功停住。
完球,一顺口就喊出来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电脑,悄悄竖起耳朵,关门声传来后才松了一口气,开启码字的一天。
我是一名全职作者,熬过恰饭的疯狂时期,拼出了一个经济自由。毕竟我一直深信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无聊翻着朋友圈,给老爸刚刚发出的旅游随记点了个赞。
老爸老妈是被我忽悠出去的,我贴心地考虑到,可能我突然结婚的这个消息会让他们一下子难以接受,两下子应该就缓冲好了。
打我有不婚主义的想法时就给他们做着心理预设,他们也开明得很,只说一切随我,别把自己弄成乞丐就行。
可我每次总觉得老妈的眼神里多了些“我还是太年轻”的意味,惯会引用萧伯纳的那句名言——
“想结婚的就去结婚,想单身就维持单身,反正到最后你们都会后悔。”
开玩笑,我荆某人才不会后悔。
就现在这状态,单身和结婚兼得。
啧,我真是小机灵鬼。
4
今天轮到了段易做饭,我馋得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的厨艺只能说是凑合,但段易不一样,我严重怀疑他其实是新东方毕业的。
番茄炒蛋,蛋煎得细嫩,吸饱了调料,融入了番茄的些微酸甜;鱼香茄子,汤汁浓郁;糖醋排骨,味蕾的极致享受……
我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感叹着自己的福气。
俗话说,要抓住女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
男人,你成功了。
我狂吹了他一顿彩虹屁。
他的表情有些呆滞,长又密的两扇鸦羽颤了颤,眉眼温顺。良久,他才憋出来一句“谢谢。”
之后就不再说话,只顾着闷头吃饭,文文静静的,和我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哽咽道:“人活着,不就为了这口吃的!”起身添了第二碗饭。
这时他才有空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平淡的目光跟随着我的背影,眼里意味不明。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他时不时地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倒是说啊!
我嘴角牵起一抹善解人意的笑,“怎么了?”
“明天我有个同学聚会,你有空吗?这个不想去也没关系。”他认真地询问着我的意愿。
“去啊!”
我不假思索,一口答应。反正我也是个闲人,时间很灵活,何况合约第五十二条还写着。
刚才那顿饭吃得身心愉悦,正是热情高涨时,我这人大多数凭心情做事,情绪一上头就容易说些疯话。
“你对我明天的形象有什么要求吗?是艳压四方气场全开还是安安静静地当个小娇妻?”
我无比积极地配合,毕竞第一次面对老公的交际圈,对未知的事物我总是乐于挑战。
再为我的敬业精神点个赞。
段易低头轻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尬的。
“按正常来就行。”
“OK。”
我比了个手势,语调上扬,脑海中已经自动浮现出了我的衣柜,开始筛选合适的行装。
“对了,到场的有没有你前女友?或者曾经要是有过情感纠葛的话,给我点准备?”
他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有些慌。
害,瞧我这嘴,万一戳到人家伤心事怎么办?!可能涉及到了隐私问题,我干笑了两声圆场,“我、我就随机应变了哈。”
我赶紧转移话题,“明天什么时候?”
“下午。”
“哦。”
“我没有前女友。”他垂下眼帘,低声道。
“嗯?你说什么?”
我专心地挑着衣服,没带眼镜听力也有些下降,模模糊糊的一团字符飘过耳畔,反应过来后看向他。
这次,他没有任何闪躲地直视着我的眼睛,眉目舒展,启唇复述了一遍,“我没有前女友。”
“哦。”
我镇定地点了点头,稳如老狗,实则内心疯狂甩着弹幕:
这男人三十了不会真没谈过恋爱吧?!
我这是碰上了什么珍稀物种?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逗我开心?没必要,真没必要……
他好笑地盯着我,像要看穿我内心似的。我这下才注意到,他眼尾处有颗泪痣,在笑容上摇曳生姿。
妈呀!
心动一秒钟。
转瞬间,他脸上难得的笑又消失了,皱着眉头质问道:“荆小姐,合约第二条,忠诚于伴侣。看来你对我的信任度还有待提高。”
“明白。”
“我只是不想在这方面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明白。”
我一派郑重地应着。
“以防万一,荆小姐有过什么复杂的情感经历也可率先告知一声,面对突发情况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段先生,看来你对我的信任度还有待提高。”我照搬他刚才的话。
两双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对上,谁也没挪开视线,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5
我打开门的时候飞快捕捉到了段易眼里的惊艳之色。
虚荣心得到了一点点满足。
嗐,小意思啦。
“走了吗?”我装模作样地问道。
他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有些呆,莫名可爱。
挽着他的胳膊出了门,打车到达目的地。
这顿晚餐上并没有什么老情人,也没有戏剧性的冲突,只有随处可见的人情世故。
我不喜欢交际,却应付得无比自然,仿佛这是一项与生俱来的本领,自己都啧啧称奇。
我习惯了笑,礼貌的、癫狂的、讽刺的……简直易如反掌。
别人暗中损我的时候我以笑回敬,将棉花里的针笑眯眯地推回去;别人夸我的时候我也是笑,自恋地一律当做真话接下;别人在我面前高人一等地炫耀时我还是笑,用我的短浅和无知很好地让其闭了嘴。
其实我有时还听得津津有味,一边琢磨一边感叹世界的奇妙,越想越有意思。
没忍住,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易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你笑什么?”
“想笑就笑了。”我挑眉道。
出门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一顿饭的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边喝了酒的昏黄灯光打着瞌睡,引得几只小蛾子上下飞。
感觉肚子里有些空虚,饿得难受,今天本就是奔着去蹭饭的,没想到面前全是些我不爱吃的菜。
段易没有问我关于聚会感受之类的蠢问题,可能是一致地觉得无聊。
他刚才不可避免地碰了些酒,脸颊染上点点微醺的酡红,晕着暗橘色的光。
“荆戈,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吗?”他突然问起。
“还不错。”
至少我没有太多烦心事。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他直直地看着前方,眼里散落着几处星芒。
婚前我就知道,段易父母在他还未成年时离异,后来各自都重组了家庭,谁也不想带上他这个多余的。
“我那时就想,我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家,一个牢固不破的家。”
他的眼圈慢慢泛红,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裹上了一层晶亮的水,热热的,在柔光中颤抖。
我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静静地听他倾诉。
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说道:“所以,在我这里,没有离婚。”
我贱贱地问:“如果……离了呢?我们要清楚,这一生有太多变数了。”
他直盯着我,眼里翻涌着暗潮,阴恻恻的,“你下户口的原因只有一个,要不要听?”
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不会惹到变态了叭!!!
我连忙摇头,“谁想离婚了?!不离不离,你没出轨就不会离。”
“不会的。”他斩钉截铁,也不知道是在说离婚还是出轨。
坐上地铁,段易可能是喝了酒头有些晕,我贴心地让他靠在我的肩上小憩。
“姐姐。”
一道甜得发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头一看,大约十七八岁的小男生正用他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
“姐姐!”
遭不住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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