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指了下腰的位置，是刚才柳妍踢到的地方。

　　季清戴上白手套，摁了摁那位置，我痛得哼一声。

　　“都踢出淤青了啊。”他啧啧感叹一声，看向陆北焰，“你看看你，怎么看小朋友的，被人打成这样。”

　　我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季清总把我当小孩，大概是因为我7岁的时候就跟他认识了，所以总叫我小朋友。

　　“她有名字。”

　　陆北焰语气颇带不耐。

　　“这不小我7岁呢么，小朋友一个。”季清趁机刮下我的鼻梁。

　　一边从医药箱里拿出药瓶，娴熟自在地用棉签蘸取，“把衣服往上掀开点。”

　　我一愣，知道他是要帮我上药了。

　　可是第一次在陆北焰之外的男人面前掀衣服，多少不习惯。

　　我偷偷望一眼陆北焰，他却平视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放心，你季叔叔就算再花心，也绝不吃小白兔的。”季清淡淡笑着，俯身为我上药，

　　“不过啊，你还是要小心着点，你瞧瞧，你才被磕磕碰碰一点儿，陆北焰就怕得不得了，还非得让我来亲自上药，生怕伤到你骨头。”

　　我微抿着唇，心中涌动。

　　“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孩那么用心过，就算是蒋笙雪都没有。”

　　“哪来那么多废话？”

　　陆北焰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回眸冷瞪他一眼。

　　“是是是，知道蒋笙雪是你心头痛，碰不得碰不得。”

　　季清笑了声，略显无奈地摇着头。

　　我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涂好药，陆北焰开车载我回家，季清就坐在副驾的位置，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陆北焰开车专注，基本都是季清在说，他偶尔敷衍地应一声。

　　“小词。”等到一个红灯时，他单手搁在方向盘上，回眸幽深地望着我，“下周再去上班，这几天你在家休息。”

　　“为什么？”我一愣，忙又道，“没事的，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北焰怕你在医院又受伤，所以让你乖乖在家待着休息，放心，刚才已经打电话给院长请过假了。”季清回头对我解释，晃了晃手机。

　　我皱了下眉毛，没说话。

　　我向来不大喜欢陆家掺和我的工作和社交。并不是说浪费这么好的资源不用，而是我并非陆家亲生女儿，没有资格依傍他们。

　　一路上，沉默而行。

　　陆北焰开车到家，没下车，隔着茶色的玻璃淡淡看我，“回去躺着。”

　　“哦。”

　　我双手绞在一起，看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关上窗户后，车子扬尘离开。

　　我松了口气，转而挥手扬了辆车，“去松江公寓。”

　　半小时后，我下车，抬眸望着这几栋老旧的深灰色建筑。

　　门口几个老保安围坐在一起打麻将，时不时爆出一两句粗语。

　　见到我了，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一眼，也不问去处。

　　我径自走向第二单元楼，302室。

　　敲响房门，里屋没动静很久。

　　我用力抿嘴，弯下腰掀开地毯，取出一把快锈了的钥匙。

　　开门进去，屋子里乱糟糟一片，衬衫袜子摔得到处都是，外卖盒子也一地狼藉。

　　我深深吸气，这些都忍了。

　　直到，看见桌上的水壶里摁了不少烟头，其中一个还在冒烟。

　　我实在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慕！渭！川！”

　　最里面的卧室门打开，一个慵懒摇晃的身影。

　　男孩赤着精壮的上半身，配一条花色短裤，悠悠然然地走出来。

　　他头发乱如鸡窝，皱起那形状好看的眉，眼眸也随之眯成狭长的缝。

　　“哟，稀客啊。”

　　他停在走廊上，半靠着墙壁冲我笑，“你还记得我这个弟弟呢，慕微词？”

　　我冷瞪着他，捡起地上一件T恤，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直接砸在男孩的头上，“把衣服穿上！”

　　慕渭川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