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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2章 2

  7

  夫人派人过来传话,来人竟是林嬷嬷。

  我rì日待在春山院,几乎忘了林嬷嬷也是章府里夫人面前得力的管事娘子。

  她来传的话是明日章知府过寿,府中许有嘈杂,让我们莫要惊怪。

  林嬷嬷离开后,我请示章云飞:“我去为公子准备明日赴宴衣物。”

  “不用。”他语气生硬。

  我不解:“为何?”现在与他说话并没有刚开始时的小心翼翼。

  “父亲大人不会喜欢在寿宴上看到我。”章云飞自嘲地扯扯嘴角,目光落在萎缩的小腿上。

  原来这就是没什么外人见过章云飞的原因。

  章知府好面子,并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小儿子是个要靠轮椅走路的人。

  这算什么父亲。

  我默然,给章云飞递上一杯热茶。

  第二日,府中很早就热闹了起来,丝竹之声传到了章府最深处的春山院。

  章云飞本来待在书房画画,后来怎么也画不下去,举起笔迟迟落不到纸上。

  他把自己推到门口,抬头望向喧闹的方向久久不语。

  随即进了卧室,丢下一句他乏了,用膳时再叫醒他。

  今日的午膳是林嬷嬷送来的,无论是菜式还是食材都远超平时。

  因夫人考虑到章云飞不能出席,而她又无暇分身,所以便让近身的嬷嬷送来以示慰藉。

  章云飞沉默地吃完了这一餐。

  我几次欲言又止,章云飞让我有话就说。

  我扭捏开口做出一副向往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说这寿宴听起来热闹极了,我还从没听过这么热闹的宴席呢。

  话里话外都是我想去看热闹。

  他了然:“那你便去瞧瞧吧,小心些即可。”

  “可是我不放心公子一人,您身边还需要人服侍呢。”我眼巴巴看着他,赌他对我有几分纵容。

  章云飞觉得好笑,“那你想如何。”

  “我陪公子出去看看吧,我知道有一处既能看清宴席盛况,又隐蔽无人。”

  他微怔,似乎没想到我会让他也去。

  在他的默认之下我推着他来到了假山后,一路专捡无人的地方走。

  假山前头是一汪潭水,潭水前方是一簇花架,花架隔着亭子过去才是宴席。

  所以此处视线开阔,能直接看到,又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席间觥筹交错,蓦然一静,到了向章知府献礼的时候。

  听着专人唱喏,我不由心惊,来客好大的手笔,皆是珍稀孤品,价值极高的寿礼。

  章大公子是最后献礼的,说是新得一画,予章知府品鉴。

  我余光看向章云飞,他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章知府打开画,面上不露痕迹,章云飞轻嗤一声。

  章大少娓娓道来,说是如何得这画,这画又是如何有风骨,真不愧是近来声名鹊起的青云居士的得意之作。

  章知府面色缓和,道了句大善,看来也是听过青云居士的名号了。

  章云飞此刻已经僵住,脸上似哭似笑。

  没想到吧,他的画竟到了他大哥手里,且又被他大哥作为贺礼给了章知府。

  我若是章云飞,此刻必然觉得狠狠扬眉吐气了。

  那边席上对这画的讨论还没有结束,多数夸赞,少数人提出不知这青云居士是何方人物,竟如此大才。

  此时已经有章大少的狐朋狗友喊了起来,青云青云,这云莫不是云书的云。

  章大少名云书。

  他们说章大少的画也是一绝,只是少有人见过。

  章云书笑着摇摇头,一脸无奈,不发一言,端得是一派清风朗月。

  章知府夫妇矜持地说莫要高看他家小子,浑身却散发着与有荣焉的气息。

  旁人看着是他章云书谦虚过人,实则默认他就是青云居士了。

  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大胆承认呢?

  无非是他们章家是这州府第一的世家,而章知府又是这州府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其他人怎么也越不过去。

  如今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席上,正主若在就应该现身了。

  未现身不就说明这个青云的身份还不够格到他们面前来,以后找上来又能如何。

  章云飞脸色阴沉,手已经攥紧拳头。

  我敛起笑意,心中却是期待,这下有好戏看了。

  8

  章知府的寿宴过后的几天,章云飞很平静。

  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懑,只是整日泡在书房里翻书。

  是的,不是看书,是翻书,像是在书中找着什么。

  终于在一日傍晚停下来,写了封信。

  让我趁着夜色交由他大哥章云书,强调我必须亲自交到章云书手上

  我依言将信交到章大少手上,他彼时正在泼墨作画。

  这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名副其实才下笔练习吗。

  他好奇地多打量了我几眼,这打量是源于章云飞当时对我的维护。

  我先前作为春山院的丫鬟竟是为章大少准备的人肉沙包。

  不知是我哪个地方合了章云飞的眼缘让我逃过一劫。

  否则我那晚就会如同我诸多前任丫鬟一般死于非命。

  纵使有一心报仇的胆气支撑着我走到了春山院,在不知道恶鬼究竟是何模样时我始终是惊惧不安的。

  如今真相和恶鬼尽在我眼前,我反倒坦然了许多。

  我面对章云书的打量神色不动,做出本分的奴仆之态。

  我看到那封信写了什么,章云飞写信时没避着我,他也不知道我识字就是了。

  我送完信没有马上回去春山院,而是兜兜转转来到了李嬷嬷的住处。

  若不送信我本也要找个理由来这儿的。

  我叩门三声,李嬷嬷打开一条门缝,见是我便拉开了门,我闪身进去。

  “嬷嬷生病了?”我嗅着空气中的药味儿。

  她不甚在意:“受了点凉,却也是为了告假。”

  “章大人寿宴那日,嬷嬷来春山院送饭时说了些话,未尽之意留待此时与我分说,不知嬷嬷究竟想说什么?”

  林嬷嬷老神在在地坐下,她推过一盘糕点让我吃。

  我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不觉得林嬷嬷会害我。

  看我吃着糕点,她的神情软和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林嬷嬷。

  “我有一个女儿,和你一般大,最爱吃这白玉糕。”她慢慢说着话,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是一个很短的故事。

  林嬷嬷先前是个最和气不过的管事娘子,也是章夫人的陪嫁嬷嬷,丈夫早亡,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夫人念其功劳,将林嬷嬷的儿子脱了奴籍送去书院读书,嬷嬷感动不已。

  女儿欢欢留在身边,看在林嬷嬷面上也只是做些跑腿送信的活儿,轻省得很。

  某一日出去时还是个活泼乐呵的小姑娘,送回来的是满身伤痕的尸体。

  林嬷嬷几乎要疯,夫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欢欢擅闯春山院,冲撞主人,意外身亡。

  最后一句话是让林嬷嬷想想在书院进学的儿子。

  从那天后,林嬷嬷一身人气仿佛都随欢欢一起葬在了地下。

  夕阳余晖打在窗纸上,室内寂静无言,林嬷嬷手摸着桌上的茶杯,微微颤抖,脸上满是哀伤。

  我握住她的手,她隐忍地落下泪来。

  她平静下来后拍拍我的手,“好孩子,你是为了谁?”

  我是为了张宝然。

  我的妹妹,宝然。

  全文完。

  9

  宝然比我小两岁,伶牙俐齿、聪明可爱,时常被她娘打发去给舅舅送东西,我一般会陪着她一起。

  只有那天,那天我去柳逸家帮忙了,宝然懂事,没有打扰我们,便一人去了。

  一去就是一天,直到她娘过来找,我们才意识到宝然丢了,我们找了一夜。

  每个人都脸色惨白,她娘人已经发怔,口中不停责怪自己不该让宝然出去,

  宝然舅舅形容枯槁坐在地上。

  我心中难受极了,如果我陪宝然一起是不是宝然就不会丢了。

  天微亮时,宝然回来了,被章府的人送回来的,我几乎不敢碰她,身上没一处没有伤痕。

  章府的人丢下一袋银子,让我们噤声,否则在场的人就别想在州府待了。

  柳逸一家一起找了一夜已经先回去了,在场的人就只有我,宝然的娘和舅舅,还有宝然。

  宝然死了,我那么好的妹妹死了,宝然娘疯了,一直都那么坚韧精悍的人疯了。

  她日日出去找宝然,逢人便问有没有看见宝然。

  直到一天晚上她仿佛想起来了,在我睡下后解开了我和她绑在一起的绳子,带着油和火把去了章府。

  我习惯性摸了一把手腕才发现人不见了,被窝还温,没走多久。

  慌张出门看见刚出了巷口的火把,我急急追上去。

  和白日癫狂的样子不同,她一脸平静,说她要一把火烧了章府,给宝然陪葬。

  我眼泪涌出来,扯着她拼命摇头,不行啊,章府人那么多,她这么去会死的。

  她让我放开,我死死抱住她,动静惊醒了住在巷口的柳逸一家,他们出来看见才制止了宝然娘。

  宝然娘时疯时静,像那天夜里的火把,明明灭灭。

  柳逸的娘说那是她的一口气泄了。

  柳逸的父母常说一句话:不蒸馒头争口气。

  宝然的爹死了后,为了宝然,宝然娘从一个柔美娘子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母老虎,苦苦撑起宝然爹留下的家业。

  其中辛苦不必多说,平民百姓向来活得不容易,更遑论一个带着孩子还有些家底的寡妇。

  咬着牙憋着气把宝然无病无灾养大了,眼看日子越过越好。

  权贵挥手间就让一切碎了个彻底,命没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该是这样的,人命怎么能是那些人的消遣呢。

  我们挣扎地艰难地活着,视如珍宝的性命不是什么轻贱的可以随意夺走的东西。

  宝然舅舅决定将宝然娘送回家乡,那里有可靠的长辈照顾。

  于是张老板带着张大娘子回乡了,我没去送。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不吃不喝,柳叔一家三口轮流来了几趟,或送吃食,或劝解。

  第三天我打开了门,柳逸守在外面看见我要哭不哭,我拿过他手中的白粥喝了个精光。

  第四天我把自己卖给了章府,回来同柳叔一家拜别。

  我丛辛八岁成了孤儿,承蒙柳叔一家和张大娘子的照顾才活到十四岁,恩重如山。

  我视柳逸和宝然为我亲生手足,宝然无辜惨死,张大娘子衰败回乡,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此去章府,怕是再也无回。

  所得十两白银并父母留下的房屋赠予柳叔一家,以报养恩,万望珍重。

  他们知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能默默垂泪。

  我便进了章府。

  10

  从林嬷嬷住处回到春山院。

  我告诉章云飞,钦差不日就要到州府了,我过去时大少爷在作画。

  听闻这位钦差正是从州府走上去的学子,好书画,也善书画。

  这些消息一半是林嬷嬷告诉我的,一半是张老板告诉我的。

  要不然先前我也不会提议章云飞把画挂去书局。

  章云飞露出嘲讽的眼神,更兼有一丝狠绝闪过。

  我想到那封信里的内容,章云飞不愧是个狠人。

  他在信里说章大少爷如今对寒食散上瘾,他担忧不已,翻阅典籍发现诸多案例。

  如有人服用寒食散后作画竟成佳作,便一发不可收拾,服用的量越大,画便越好,终有一日服用后人事不省失足身亡。

  他望大哥小心,切莫为了散忧服用过多,还贴心指出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林嬷嬷说章大少不善画,这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从没外人见过他的画。

  章云飞这是故意把他大哥往绝路上引啊,再加上钦差好书画的消息传来,章大少可算是栽里面了。

  没过几天就听到大少爷夜里摔断了腿。

  夫人一行人鱼贯而入,她带着怒气将一封信摔到章云飞面前。

  她让其他人退出书房,章云飞留下了我,章夫人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娘做出一番兴师问罪的模样是为何?难道娘还要计较我身边这唯一伺候的人吗?”

  章云飞“唯一”二字咬得挺重。

  章夫人捻着佛珠,似乎更加生气。

  她责怪章云飞为什么要给他大哥送信说那服了寒食散能作画的事,搞得他大哥不小心尝试了一次便摔断了腿。

  明日钦差就要到了,他大哥这般如何好见客。

  现在听他意思好像还在责怪为娘的没有给奴仆过来,才只有一个丫鬟,可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

  章云飞冷笑一声,说他不过是担心大哥没有分寸服食过多出事,怕他不信才特地找了例子。

  谁能想到大哥会这么做,娘平时不来春山院,只有涉及大哥的事才过来。

  眼里只看得到大哥,是不是要他章云飞死了她才会特意过来看他。

  章夫人大怒,骂他尽说些混账话。

  他大哥断了腿,不能在钦差面前露脸,这不是耽误他大哥的前程吗,她着急啊。

  章云飞低头看着他的腿,沉沉说道:“断了腿便不能见人了吗?”

  章夫人一下卡壳,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勉强圆了两句落荒而逃。

  “丛辛,是不是很可笑,他们眼里只看得到那些名誉,谁不能带来名誉便是弃子,谁可以便高高捧起。”

  我没回话,默默地把章夫人弄乱的东西收拾好。

  索性章云飞也没指望我回答,更多是想发发牢骚而已。

  他让我研墨,他要画幅画给他大哥送去。

  巧了,我正想这么做呢。

  因为张老板来信了,他只写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11

  被我加了料的画送到了章大少书房。

  名义上是说章云飞往日偶然得到了青云居士的画,听闻大少爷受伤,特意将画送过来给他解闷。

  这一举止极大地取悦了章大少,因为章大少以青云自居。

  章云飞将青云的画当做珍品收藏,还割爱给他,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第二日章府给钦差接风洗尘,席上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

  章云飞隐隐地期待着什么。

  府里乱了起来,章云飞让我出去探探消息。

  外面都是步履匆匆的仆役,有去往宴上的,有去禀报消息的。

  我随着人跟到了宴请的地方。

  赫然看到一个在院中发疯的章大少,以往的俊秀全然没了踪影,一条小腿翻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章大少挥着笔,大喊着他即是画圣临世,双目赤红,披头散发。

  章知府脸色铁青,已是怒极。

  坐在主位眼蕴精光的想必就是钦差,他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章大少发疯。

  章夫人带着人匆匆赶到,顾不上惊骇,先挥手让人将章大少拖走。

  吵闹的大少爷走了,章夫人告罪后也追了出去。

  章知府嗫嚅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说辞。

  “章大人,早前几年学子中服食寒食散成风,圣上恶其有辱斯文,勒令禁止,违必重惩,今日我看令郎之态颇有些服食后的模样。”

  钦差慢悠悠地开口。

  没等章知府回答,他又笑了笑说:“不过章大人身为知府,既是谨遵圣命的朝廷命官,也算得上是这满州府学子的老师,府上公子断不可能做出这公然抗旨的举动来,若不然这州府的学子不都上行下效了吗。”

  这话可就重了,拉上了整个州府的读书人抗旨,章知府他敢承认吗?

  “大人说笑了,犬子岂敢抗旨,是下官之过,犬子近日不知为何生了一场大病,有些癫狂之症,今日下人疏忽,惊扰了大人,某自罚三杯。”

  章知府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席上其他世家主事人面上惴惴,实在也是心虚。

  这些话说完,章大少的仕途便再无指望了,就算以后说他病好了,也没人敢让一个得过疯病的人去当官。

  不过几句话便让章知府舍弃了他的大儿子,钦差大人果然来者不善。

  我悄悄转身离去,把看到一切告诉了章云飞。

  章云飞笑了,我是第一次见到他脸上露出如此畅快的笑容。

  他知道章云书要强,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因为一点小伤就无法出风头的。

  昨日将画送去就是为了助长章云书的不甘,让他在今日能闹出点动静来。

  我在画上撒了些提纯过的寒食散,少量诱其心神。

  章云书便在今日闹出了个我们都没想到的大乱子来,确实是意外之喜。

  章云飞让我推着他去章大少的院子。

  刚到门口,便听里面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哀叫声。

  仔细听过才知道章大少刚才一番折腾把自己折腾成了一个瘸子。

  本来腿断了好好养着还能恢复,偏偏他上蹿下跳将腿伤了又伤,是彻底好不了了。

  章云飞脸上的笑意掩不住,却也没有要进去的打算了,而是打道回府。

  在路上,他难得有心情赏花看天。

  章云飞突然说:“丛辛,你说我让青云去见父亲和钦差会怎样?”

  12

  钦差用过午膳已经歇下了。

  章云飞见到了还在气头上的章知府,也不多言。

  只挥笔作画后盖上了青云居士的小印。

  章知府好钻营,于书画一道并不太懂。

  他只能看出眼前章云飞挥就的这幅画与之前寿宴上收到的青云所作同出一人,好坏是看不出的。

  但大家都说青云画的好,那便是好吧。

  章知府对章云飞露的这一手大感意外,于是同意为中午赔罪的晚宴让章云飞也一同出席。

  残疾又如何,非人为乃生病意外导致,由此显现在磨难中造就的才华更动人心弦。

  才可在精于书画的钦差面前挽回一点章府中午丢掉的脸面。

  章知府派人将章云飞好好装扮了一番,一个低调病弱又不失气度的世家公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甚至下午也没有回春山院,一直跟在章知府身边。

  章知府看不上我在一旁侍候,拨了两个他书房中的美婢跟在章云飞身后,便打发我走了。

  章云飞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

  我去找了林嬷嬷,交给她一样东西和一封匿名信,让她在不同的时间偷偷放在章大少能马上看到的地方。

  章知府那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章夫人和章大少耳中,且不知道章夫人有何反应。

  章大少从昏迷中醒来听闻自己以后是个瘸子后大喊不可能。

  如今又知道章云飞才是青云居士,更觉得自己被戏弄,简直是勃然大怒。

  不过他院子里已经被章知府派来的人围了个严实,不仅如此,他院中的所有寒食散都被搜出来销毁了。

  他有气没处发,身边只有两个夫人留下来照顾他的嬷嬷,等闲动不得。

  无论章云书如何气恼,晚宴也要开始了,等钦差一入坐,章知府便迫不及待地向他引见章云飞。

  还让人上前对钦差展示了章云飞下午的画。

  钦差含着笑意细细看过,章云飞自觉不凡。

  见钦差的神态后更是信心大增,便做出一副带着骄矜的谦虚模样。

  哪知钦差笑容和煦,嘴里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他说这画主人作画心浮气躁,无甚水平,还不如刚入门的小学徒。

  贵公子若想精于此道,还得静心打磨才是。

  章云飞血色褪了个干净,唇色苍白,章知府尴尬至极,囫囵应下。

  我在暗处看得分明,章知府隐晦地瞪了章云飞两眼,章云飞接收到白眼后越发失魂落魄。

  真是可怜,本就是吹出来的虚名,本人却信以为真。

  不过现在,当出现更精彩的剧目了吧?

  13

  “章云飞!”声随心到。

  这一声吸引了席上所有人的目光,满脸通红、怒发冲冠的章大少提着马鞭掀翻一个个去阻拦他的家丁。

  他拖着断腿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将马鞭舞得虎虎生威。

  看来林嬷嬷做到了我托付给她的事。

  将那一包提纯过的寒食散和章云飞对章大少做了哪些筹谋的细节匿名交到了章大少手中。

  就连最开始章大少会接触寒食散也是他章云飞有意为之,这条信息我是从林嬷嬷处知道的。

  章大少如今仿佛没有痛觉以及力大如牛可都是那包寒食散的功劳。

  章知府出了一头冷汗,连忙调动人手去拦住,伤到了钦差可不是一句疯病就能算了的。

  章大少过不来,嘴上却没停,于是满院的人都听到了两位公子是如何兄弟阋墙的。

  章云飞本就心神失守,听到指责与唾骂便再也忍不住。

  他愤声说出章大少小时候嫉恨他的才华故意将他推落高台致使他终身残疾,如今还有脸来指责他。

  章大少看章云飞难受竟然痛快承认,这已经是兄弟相残的局面了。

  在众人还在呆愣时,章云飞从桌上抄起一把剔骨刀,另一只手用力往后面的屏风一撑。

  轮椅顺着地势很快到了章大少面前。

  此时章大少被诸多家丁架住挣扎,一时躲不开被章云飞手中的剔骨刀扎了正着。

  丫鬟惊叫起来,无他,剔骨刀细长尖利,借着惯性刀身竟完全没入章大少的腹部。

  章大少不可置信地低头,随即哇的一声吐出血来,那涌出来的血量,不像是能活下来的样子。

  院门处又是一声大喊,章夫人在那处不知听到多少,见血后又晕了过去。

  院中彻底乱了。

  我从小路退走,按约定好的地点与脱身后的林嬷嬷汇合。

  因为我去看这一场闹剧之前收到了书局的张老板的消息,他说大厦将倾。

  结合钦差对章府的态度,我隐约猜到了什么。

  不管张老板是从何处得知,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且颇有些门路,要不然那些提纯过的寒食散如何来的。

  我告诉林嬷嬷早做打算,不要随这高楼一起塌了。

  她帮我找到了卖身契,算是谢过我提醒。

  事不宜迟,我揣着卖身契在晚上摸着狗洞出了章府。

  今日事后章府必定一片混乱,这时不走更待何时,谁会惦记一个小丫头去了哪里。

  章云飞么?他尚还自顾不暇。

  我出走章府不过三天,章府门口便挂起了白幡,章大少章云书重伤不治而亡。

  民众惋惜不已,在他们心中,章大少还是那个翩翩无暇佳公子。

  随之而来的消息是暴虐的章小少爷进了监牢,章夫人中风,章知府革职查办。

  这只是一个开始。

  贪污受贿、徇私舞弊、草菅人命、纵容家人行凶,隐匿朝政不办等等,章知府的罪行罄竹难书。

  抄出的家产可抵国库一季之收,其贪婪程度可想而知。

  想到那日寿宴上的献礼,原来早有端倪。

  章知府一家男丁人头落地,还剩了个中风瘫痪的章夫人随族人流放,至于能不能活到目的地还需另说。

  宝然,欢欢,还有诸多因章府而无辜离开人世的冤魂,你们当能安息了。

  以权势压人的世家头上还有更大的权势。

  目送流放的队伍远去,我紧了紧身上的包袱。

  我也终于可以去见张大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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